我时常躲在事务所三楼的天台,看黑夜繁星漫布,偶尔划过的流星我还会略有兴奋的认为是上天给我的特别“服务”;通常这个时候,我总会幻想:亘古不变的恒星是忠实的伴侣,永远在黑暗中给你指点方向,找到归宿。而流星好比情人,一闪而过的感官刺激带给你短暂的幸福感。
黑色幽默式的语句是我最钟爱的表达方式。但,这终究是掩耳盗铃般的自欺欺人。
我时常幻想如果有一天,有一种机器,可以记录,储存,编辑,修改,删除我们人类的记忆。是不是我可以把自己想忘却的记忆给遗忘,把自己不想忘记的人,永远保存。如果真的可以实现的话,我就叫那样的机器为,电脑。
1914年。
——记忆残留/
一
大四那一年的春天是短暂且值得回味的。
这时节的上海一向回暖得很快,而还没到三月底我就已经只着一件外套在校园里跑来跑去,不时地还贪心地觉得如果连外套都可以不再累赘,那才显得潇洒。
当然,值得回味的部分如果只是皮肤和气温之间的纠葛,这文字也显得太过于浅陋且单薄。我努力地要把这样的回忆连同当时的感官感受一起挖掘出来,是希望,层次感和立体感可以冲淡,我最后,那业已开始淡化的哀伤,和久久不能平息的痛楚。
二
周一的清晨历来是和小舞一起度过的。不过春假刚过,我还没有从睡懒觉的癖好里回过神。等到小舞用一阵猛烈且富节奏感的敲门声把我弄醒的时候,后脑勺还硬生生地因为昨天晚上的熬夜而愈发阵痛。“猛烈”是小舞对我一贯的不温柔,而“节奏感”则是我和他约定成俗的暗号。
惺忪眯眼,叼上一块夹了黄油的面包片。看着小舞在我面前摊开一摞的资料,包括地址图,装潢设计的样稿,和许多报纸的剪贴摘要,一大清早就扔给我那么多东西真让我反了不少的胃口,错觉还让我以为那是黄油过期,或者心情变质。
要开一家属于自己的侦探事务所是小舞大学四年的梦想。
为了他的这个梦想,我莫名其妙地被拖去了在大学唯一呆过的社团——推理社。时间是一零年,我刚进大学的时候,刚认识小舞不久的时候。有一天他过来和我说有个美女众多的社团要不要参加,当时我二话没说就跟去了。略有失望,但没有绝望的是,美女众多算不上,不过女孩子们倒真的是很漂亮,而且就是我们班的女生。
推理社的社长叫沙拉,平时总喜欢在阶梯教室拣第一排坐。成绩优秀,与人随和,为人也很大方,就是那种教科书般的出类拔萃。不过总给我一种莫名而来的,难以接近的感觉。
副社长叫A姐,相反的是她总喜欢坐在教室的后排,而那边的多是如我这样的男生才会去选择的座位。所以她很快便和我们男生打成一片,小舞和我,还有另外的三个男生:A叔,S叔和备胎,也总是形影不离围在她周围。偶尔上课的时候,实在是听不下老师在上面的“胡言乱语”,小舞就会让我“坐”在前面成为天然的“视线障碍物”,而他们四个则在后面哗啦啦地开始洗牌,一开始还比较有水准的可以一个下午无视所有老师玩桥牌,可到了后来索性就开始“抽王八”了。最后输的那只“乌龟”就要请大家晚上食堂三楼的小灶。
小舞总是成为那个输家,但最后付钱的却老是我,因为他总可以找出这个或者那个的理由来说服,而我却又总是无法反驳。也许,这就注定了以后两人一起开侦探事务所的时候,我会成为他的助手吧。
和A姐他们几个混在一起的日子是最快乐的时光,因为可以不用忧虑,不用担心任何不快,就好比青春时代的一株幸运四叶草,阳光下的折射,很温柔,很暖和。所以当我跟着小舞的脚步走进社团的时候,我下意识地选择坐到了A姐那边,自然得不行。几声熟悉的寒暄,又偷偷瞥了一眼坐在对面不远处读着很厚一本码着日文字的沙拉。让我油然而生一个想法:
如果沙拉是一袭白衣的最贵女王,那么A姐就是同样飒爽的黑服王子吧。
我执意要把以上的回忆从凌乱的思绪里整理出来,因为总觉得快乐而美好的东西消逝的太快,我控制不来。
三
在推理社的第一年,我就看着“女王”和“王子”之间的“交锋”,那无疑是一种享受。
A姐的观点是推理案件这种东西依靠是一个广泛而又可以信赖的情报网,所以及时而又有数量的情报是关键。而沙拉的观点是所谓案件都是科学的,不可能出现伪自然的现象。所以只要不被太多的信息和情报所迷惑,利用严谨的逻辑思维和科学态度,就可以把案件层层抽丝拨茧,得到结果。社团里除了两个女强人,就只有我和小舞。而我俩,一个跟着沙拉,一个跟着A姐努力地在学校发布广告,宣传,之后还真的解决了一些案子,渐渐在校园附近有了点小名气。
不过虽然表面上A姐和沙拉两个人没有来往,甚至说颇有点竞争对手的感觉。但是她们却意外合作得非常顺利且效率:A姐会故意不露声色的把收集到的情报让小舞泄漏给我,而我则会得到了沙拉的同意后在晚上偷偷地跑去小舞的寝室把沙拉的推理告诉他,来弥补他们那方的不足。
等到差不多我们两组都各自解决25个案子之后的那段日子里,导师决定为我们班级选一位班长出来。没有疑问,沙拉和A姐肯定是唯一的两个候选名额,最后A姐因为在男生的中的人气更高一点,以微弱的优势取得的胜利。
在教室后排的庆祝声中,我偷偷地望向了在前排完全没有失落感的沙拉,或许是她从来不会把表情堆在脸上吧。见到她若有所思地望了我们这边一眼,然后头发甩甩从教室走开,颇有江湖女子的风范,嘴角还挂着难以察觉的一丝微笑。这,让我一度迷恋了很久。
于是A姐因为要担任班长,工作繁忙而退出了推理社。没过几天,在我照惯例在下午四点推开社团教室门的时候,从门缝里掉出了一封辞职信,内容是沙拉也辞去了职务,离开了社团。等我带着莫名的心情把小舞找来咬耳朵的时候,他平静地反应却让我更加迷惑起来:
“不要只看到事件的表面呢,阿杰。沙拉没有教过你么。”
沙拉确实有教过我,但那个时候,我始终只有听过了,就听过了,从来没真正明白过。
之后的日子便是充斥了沙拉竞选学生会主席成功这样的新闻或者两大女强人将要对战不断的八卦。我当时只是觉得这很符合逻辑,因为作为A姐竞争对手的沙拉,同样都是那么优秀,不停地竞争造就了最可观的“鲶鱼效应”,是最好的良性循环呢。
为两个人都喝彩,我时而偷偷地。
于是传说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的,一零届某专业,“女主外,女还主内。”
四
不过让我遗憾的是以后社团就只剩下小舞和我两个人了。
我尝试着提议可以重新招人,以免推理社后继无人。但是小舞倒没有那么悲观,他说现在只剩咱俩人,那就有福尔摩斯和华生的感觉了。当然我想都没想就知道自己处在华生的位置,我直觉自己已经被小舞“欺负”惯了。
虽然两位主将离去了,我们推理社的委托却依然在络绎不绝。因为,还有小舞嘛。
不过我还真的成为了“他的华生”:记录,跑腿,整理,给小舞出主意。而他因为继承了A姐留给他的“情报网”,所以常常莫名其妙地失踪,然后第二天下午社团活动的时候再次神秘出现,虽然些摸不着头脑的感觉,但伴随着的却是一个又一个案件的完美解决,我还是很为他高兴的。
到了大三的时候,我听从了父母的意见决定再申请一门银行学作为辅修来为今后毕业做打算。但小舞却依然乐此不疲于案件中,不愿意放弃这样的梦想,还和我说毕业了就要开一家侦探事务所。于是,到后来,甚至连警官都来找他咨询。
时间久了,这位叫小三的警官倒成了我们的私人朋友。那时候疲于奔命的学习,只有周四没课的那个下午是幸福的。因为在校园对面的那家咖啡店里,我,小舞和小三总会点上一杯摩卡,然后要么听小舞的精彩分析,要么就是听小三给我们讲一些离奇的案子来饕餮那渴望真相的心情。
“真相只有一个。”这是小舞一直挂在嘴边的口头禅。
“所以,只好我来付钱啦。”我苦笑摇头,小三和小舞就捧腹大笑起来。然后我就会略微脸红,腼腆地说,“当然我来付了,每次都可以从你们俩那里学到这么多东西。”
但只是,每次我抽钱包的时候,要么小三已经垫付,要么小舞嚷着该是时候花花委托费了给搪塞掉,虽然尴尬,但我总觉得有些心里暖暖。
到后来再回忆起这些的时候,我还苦笑小舞这笼络人的手段,只是一杯摩卡,就把我狠狠地给收服了。当然,我心甘情愿。
五
于是,很快幸福的时光伴着欢乐晃到了大四那一年,1914年的春天。
这时节的上海一向回暖得很快,而还没到三月底我就已经只着一件外套在校园里跑来跑去,不时地还贪心地觉得如果连外套都可以不再累赘,那才显得潇洒。
当然,值得回味的部分如果只是皮肤和气温之间的纠葛,这文字也显得太过于浅陋且单薄。我努力地要把这样的回忆连同当时的感官感受一起挖掘出来,是希望,层次感和立体感可以冲淡,我最后,那业已开始淡化的哀伤,和久久不能平息的痛楚。
周一的清晨历来是和小舞一起度过的。不过春假刚过,我还没有从睡懒觉的癖好里回过神。等到小舞用一阵猛烈且富节奏感的敲门声把我弄醒的时候,后脑勺还硬生生地因为昨天晚上的熬夜而愈发阵痛。“猛烈”是小舞对我一贯的不温柔,而“节奏感”则是我和他约定成俗的暗号。
惺忪眯眼,叼上一块夹了黄油的面包片。看着小舞在我面前摊开一摞的资料,包括地址图,装潢设计的样稿,和许多报纸的剪贴摘要,一大清早就扔给我那么多东西真让我反了不少的胃口,错觉还让我以为那是黄油过期,或者心情变质。
“地址已经选好了,楚租界外靠霞飞路后的马勒别墅。装潢的设计我要自己来,我算了一下我们大学几年来攒的委托费,等这些前期的事情弄完,我们还可以给自己买一辆车呢!”
“买车?”,我拿出笔刷刷地算了起来,“不够,不够的啊。”
“喏,看。”
他“啪”的一下又不知道从哪里扔给我一摞资料。
早已习惯他作风的我自然也不客气,马上把手上的活放下,三两口把面包吞进肚子。怕弄脏了那些文本。小舞则熟门熟路地拿起我的杯子去开白猫桌上的咖啡。白猫是我的室友,同样也是我的死党之一。
“白猫有女友了?”
我还在拍撒落在身上的面包屑,被他这么突如其来的一问,虽然一瞬有些惊讶,但马上回复了过来。
“放在桌角上的黑郁金香的家徽戒指有淡淡蜂蜡没擦干净的痕迹,按照白猫的完美主义性格这是不可能的。于是只能推理出他写完信之后心情紧张或者焦虑期待。最近又没有他老家的任何负面消息,一个楚国的贵族少爷又不可能担心什么生活压力。于是唯一的疑点就是……”
“他恋爱了。”小舞轻吹几下咖啡,觉得不是很烫了,便啜饮了一口,同时接过了我的话茬。
“拿去,不过别让白猫知道。”
我从自己床下的小盒子里搜出了一份文件,摆在了书桌上。
“哈牛,吴国出生,哈,原来还不是我们学校的,喂,过分了啊,自己的兄弟都去调查。”
“我还不是怕他给别人骗了,再说了,我只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推理能力能不能和你媲美,毕竟,我也是师从沙拉的啊!”
“嘛,好了,先看看我们的正式成立事务所的第一个案子吧,委托人会吓死你,而委托费足以我们买一辆属于我们自己的车。”说完他把那份白猫“神秘”女友的资料悄悄地放进了自己的包里。
哎,不放心自己兄弟的,怕是你吧。
六
根据我当时不完整的回忆来叙述,如果文字可以实体化,我想我的寝室里可以堆满用工整吴周体所书写的一排排的“震惊”。
案件是由小三警官介绍过来的,听说警局那边现在也正忙得焦头烂额,于是想到了来请我们,恩,应该是小舞来帮忙吧。小舞在那天早上借由小三的引荐下和警局局长见了面。从小舞和我说话时激动的表情来看,除了局长是一个年纪较轻的漂亮女子之外,我发现那神情里面更有着一种要我自己去发掘的期待。
“翻第三页谢谢,快点快点!”
等我翻到第三页的时候,不禁要为之倒吸一口冷气:
委托人不是别人,正是吴国的新任女王茶。
事件是这个月的2号,在吴国博物馆展出的女王私人品,名为“麦穗之心”的蓝宝石在女王的卧室里被盗走。因为一点线索也没有,也没有任何证据表明是谁做的。所以就草草的收监了女王侍从里一个新来的实习生作为嫌疑人。问题若是可以这样解决就好了,但是这件物品是约定好在6月底,欲举行的吴齐联盟时,吴国女王要献给齐霸王哆啦的礼物。所以现在警察局这边已经焦头烂额,而女王甚至派出了自己的亲卫队来加入这次的调查。显然,在不上升为外交事件之前,迅速找回宝石,成为了相关者们,唯一的要求了。
“委托金,三千刀。哇,足够买……”
“哈,没骗你吧。”
“但是,连警方都没有头绪,我们也不会有多大建树的吧。”
“嘛,不要只看到事件的表面呢,还有……”
“真相只有一个是吧。”我打断了他。
“就是这样。”
说完他把今天需要我去搜集的资料扔给了我,然后还嘱咐了我去我们的“新家”查看,自己背好包,右手举起一个标志性的手势,然后起开门把手,回扣。门带声闷,干净利落。就好像,要从我的记忆里把那个背景狠狠抹去的感觉。
七
白猫气喘吁吁地找到我的时候,我正窝在霞飞路那边的马勒别墅里扭着脖子。按照小舞的指示,我把图纸,材料,油漆等等都买好扔在了新房间里准备动工。所以当我刚粉刷完第一排内墙准备休息的时候,满头大汗的白猫的突然闯入着实让我吓了一跳,没有差点从小楼梯上摔下,我已经要感谢我的小脑平衡神经了。
“小舞好像出事了,他给我寝室打了电话,就拼命说了三个字,‘找阿杰’”就没了下文了。”
“恩……”
八
找到小三的时候,他惊慌失措地看着我,然后死命拦着冲向手术室的我。
九
我时常躲在事务所三楼的天台,看黑夜繁星漫布,偶尔划过的流星我还会略有兴奋的认为是上天给我的特别“服务”;通常这个时候,我总会幻想:亘古不变的恒星是忠实的伴侣,永远在黑暗中给你指点方向,找到归宿。而流星好比情人,一闪而过的感官刺激带给你短暂的幸福感。
黑色幽默式的语句是我最钟爱的表达方式。但,这终究是掩耳盗铃般的自欺欺人。
我时常幻想如果有一天,有一种机器,可以记录,储存,编辑,修改,删除我们人类的记忆。是不是我可以把自己想忘却的记忆给遗忘,把自己不想忘记的人,永远保存。如果真的可以实现的话,我就叫那样的机器为,电脑。
十
参加葬礼的那天,并没有如小说情节般的下着的雨,倒是难得在快清明的时节,有这么一个晴天。
我记得记忆里的画面是身边的一色黑衣人群逐渐消失的过程:譬如从最外面开始的有些似曾相识的面孔,然后是哭得和泪人一样的小希和咪咪,三三的结伴离去;A叔已经出国留学了没有赶来,而S叔和备胎戴着黑色的墨镜,站在A姐身后,他们离去时,备胎想说什么,被A姐一个眼神给瞪了回去,反而有种很喜感的成分在里面。然后是沙拉在那里静静地点了一根烟,没有抽完就扭头坐回了自己的车;镰刀给我打了点饭,我一口都不想吃,白猫让他不用再管我,拎着他掺和着小舞的家人离去。
然后画面开始有些模糊泛黄,甚至开始渐渐灰暗起来。直到残留的记忆只能让我辨认出自己和PB两个人的身影而已。
“啊,下雨了呢。”
PB瞥了一眼抬头的太阳,然后望了我一眼,“啊,很讨厌的感觉呢。”
ED: L’Arc~en~Ciel - 失われた眺め-
收听地址:
以下内容可能涉及剧透,请选择性的观看:http://music.fenbei.com/12546321
Music : ken Words : hyde
引用
あれから来なくなった広場で
共に過ごした幾つもの想い出が心を駆け巡る
枯れ葉が風に回るように 想い出が駆け巡る
何度も ここへ来ては描いた
あの人のことが
鳥よ 空よ私は眺める遠くの人
甃鐘の音落ちた枝涙
ふいに思わぬ涙がとめどなく溢れて
涙が
溢れ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