泣血的月亮
月亮在流血。
荒野,静谧。生死决斗似乎是几个世纪之前的事,也许从来就没有发生过——如果是这样该有多好。
在平静幸福的生活被毁的那一刻开始,在身边的清清流水被染红的那一刻开始,在希望和人生被改写的那一刻开始,在美丽的眼珠成为收藏品的那一刻开始,在复仇的誓言立于天地的那一刻开始,他的前路已经注定了是一片残红,如同他那双哀怨的美丽的绯之眼。
没有选择,没有哪颗心能放下灭族的仇恨,尤其是你的宽恕在仇人的面前一文不值的时候,尤其是当你不再为自己而活是时候。
“为什么能杀害跟自己毫无关系的人?在杀他们之前有什么感觉?”绝望是问题,万思不得其解的问题,没有答案的问题,被仇人忽视的问题。也许只是为自己找一个理由,一个进的理由,一个退的理由。
一个善良纯真的人的复仇是以自己背负的悲惨的命运作为代价的。背负永远的恨,不原谅双手染血的仇人,也不原谅双手染血的自己。也许做一个杀人不眨眼的人会比较好,就像西索那样,嘴角一丝诡异的微笑,手中纸牌一飞,对手来不及呼叫一声就在这个世界上消失了,然后若无其事地潇洒地离去。然而库拉比卡始终是库拉比卡,他是一个希望自己成为一个为民除害的猎人的善良的人,他是一个不会对没有战斗意识的人下手的道义的人,他是一个害怕自己会忘记仇恨的人。
每次走到一个故事的满目疮痍的结局的时候,我都会回想起故事的开端。想起库拉比卡在鲸鱼岛上跟刚和雷奥里奥的相遇;想起他们在猎人考试的一幕幕;想起库拉比卡那还有希望的脸,还残留着轻松的笑容,还有点任性的话语;想起他在做寿司时受到打击的样子;……时间最残酷的地方是你看着刚刚过去的一秒,而你永远都回不到那一秒,咫尺之间,光年之外。过去一秒是微笑着的库拉比卡,这一秒却是绝望地掩面的库拉比卡;过去一秒还是拥有洁净的双手的库拉比卡,这一秒却已然是满手血腥。
月亮在无声地泣血,身后是无望的灵魂。
锁链捆住的是仇人,但首先捆住的是自己;尖锐的有着古典气息的念刀无情地插在仇人的心脏上,但首先插在了自己的心脏上。锁链缓慢拖动的声音,拉响了绝望的曲子,窝金心脏上的念刀,派克诺妲心脏上的念刀,是怎么样拉响了库拉比卡那更无情、节奏更缓慢的锁链拖动的声音?
阳光下的伙伴的笑容的温度是使那颗已经受伤的心带来痊愈的希望,还是使他伤得更深?无论如何,那都是这一生千金难求的幸运,真正的关心,只要拥有过,人生都会因此而增重无数。只要有了这份闪光的礼物,那个在空中飞船上对刚说“让我们一起当上猎人吧!”的和在中心大道上微笑的库拉比卡就不会消失。
“我愿能与所有同胞分享喜乐
我愿能与他们分担悲伤
请您永远赞美
窟卢塔族的人民
让我们以红色的火红眼为证”
库拉比卡把同胞们的喜乐和悲伤和族人的护身符都留在了船的坟墓那里,只带走了自己的无尽的悲伤,红色的红火眼见证的是窟卢塔族人的愤怒和悲凉,还有他们族中最后一个人的悲哀。
最触动我的一幕不是库拉比卡跟窝金激烈的对打,也不是掩面无声的库拉比卡,而是刚打电话给他的师傅求助的时候,他的师傅担心地对他说:“你千万不要像库拉比卡那样练,即使我不说理由,你只要看他的样子都明白。”画面是库拉比卡的绝望的微笑。沉默,然后是刚的轻轻的简短的回答:“是的。”
无限的无奈,无限的悲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