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看了峰仓和也所绘的漫画《最游记》,有些感想,总觉得不吐不快!本心而论,此书完全颠覆了中国古典名著《西游记》的既定面貌。唐僧不再是个手无缚鸡之力、心慈面善的老好和尚,不仅吸烟,而且酗酒,还能狠狠地杀人。沙僧也不如我们印象中那样木讷老实,打架、泡MM样样拿手。不过最令人无法想象者却是孙悟空和猪八戒。孙悟空是个有恋父情节的小孩子,有人要问了,这猴子乃自然孕育,天地所生,无父无母,又哪里谈得上恋父情节?这固然是不错的,只不过在《最游记》当中,孙悟空是被金蝉子(亦即唐僧之前生)收养,所以悟空尊他为父也是可以理解的。当然,书中并没有明确说出来就是了。最后,猪八戒的变化更是厉害——想必大家对这个相貌丑恶、性格圆滑、熟知偷懒之道,又不失可爱的前天蓬元帅记忆颇深吧?但《最游记》中的老猪非只不丑恶,还俊美如同女人,为什么用女人作比呢?因为这是现今流行的趋势,男性之俊朗,若不用女人描画之,则不足以显其俊朗;女性之飒爽,若不以男性状述之,则不足以显其飒爽。浪人在网络小说中摸爬打滚好几年,虽懵懂迟钝,倒还看出些苗头来!再回来说猪八戒,除了叫人眩目的美貌,他还拥有平和的个性,随时随地都保持笑容的风度,为别人着想的善心。掩卷后,我不禁要怀疑,这还是不是西游的故事?复又翻开观看,牛魔王、哪吒、观世音菩萨、红孩儿,这许许多多的熟悉的名字映入眼帘,明明还是西游嘛!
那么,究竟为什么会出现这样的差异呢?这就涉及到今天要讨论的主题了。每个民族每个国家都具备特有的文化,如果大而化之地一刀切,尽可分为东方文化和西方文化。若是在交通不顺便的古代,各脉系的文化自是更能保有独立性,即使如此,也仍不能隔绝文化的交流。日本不就有谴唐使的存在?而中国的丝绸之路不也促进了文化的交融?虽然原本的目的是出于经商的考虑。类似的例子尚有不少,也不需要浪人一一列举。自科学在西方迅速发展以后,文化的相互渗透更是难以遏止。既然是渗透,总有强势和弱势之分。中国在大唐时,其势如日中天,像磁石一样吸引着周边地区,就是远隔万水千山的西方也略受影响。又后来中国闭关锁国,发展缓慢,西方文化却快速抬头,转而为强势文化。文化的渗透不可避免的伴随着侵蚀这一问题。我们知道物理学上有关于渗透的的理论,半透膜两侧的溶液,谁的浓度高,谁就能侵蚀对方,直到再一次达到平衡。然后平衡又遭破坏,再由渗透侵蚀而平衡。
从这一意义上说,《最游记》正是文化碰撞交融的产物。新事物的诞生,常有大的变异。于是我们就看到了面目全非的西游。日本在文化交融这个问题上,一直做得很好。中国就显得差了些,大概是因为文明古国故步自封的矜持吧?
中国古谚:“海纳百川, 有容乃大。”原本这话是不错的,只是请注意古谚里的主角是“海”,不是河,也不是江。“容”这个词是强势者的用语,弱势者是没资格使用的。好比湖泊终究接纳不了大海的水一样。中国一直都把自己摆放在文化中心的地位,希望别的文化把自己当神供着拜着。中国人还在仰着头谈上下五千年、四大发明的时候,别人正卯足了力气往前面冲刺。中国人常常看不起别人,鄙视他们是蛮族荻夷,这是很中心的想法,往常还是“海”的时候,也许尚可说得过去。然而从鸦片战争后,国人应该已经认识到了自己现在处于弱势的一方了,可还总不能丢开面子去承认,放弃那可怜的自尊心。看到西方有什么什么之最,便挖空心思地,硬是要在中国的土地上也找出什么什么最来!何其可悲!每当听到人们动辄以中国文明上下五千年,炎黄子孙,龙的儿子什么的自居,我就感到丢脸。这不过是精神上的一种自欺欺人罢了!根本就应了阿Q的名言——以前阔多了!
处于文化弱势的地位,并不是可耻的事情。如今,知道罗密欧、朱莉叶的大概是比知道梁山泊、祝英台的多。不承认这一事实才是可耻的。既然已经是这样了,就要努力改变现状,不要老是生活在祖宗的荫蔽下。如果外来文化太强大,不能“容”之,则不妨自己去适应之。等到重新达到平衡时,就会有翻身的机会。东方学大师季羡林先生预言东西方文化曾说:“三十年河西,三十年河东。”但若是一味地自我尊大,满足虚荣心,又何谈“三十年河东”?一些朋友对上面所说的《最游记》大概是不屑一顾的,认为那是对经典文化的亵渎。保持原文化的固有风格自然是好的,却也不须反对文化的更新。树生新皮,必定是要挤兑老皮的。宇宙的规律如此,你也无可如何,那就索性用听之任之的心态面对吧!
你喜欢意韵悠远的经典文化,他喜欢边缘地带的新生文化,一个固本培元,一个开枝散叶。乐山乐水,如此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