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说时值春节,人见城中一干人等,也思包饺子应节。 就见神乐乘飞羽飘飘而下。硕大白羽上具是萝卜、白菜、青葱、大蒜等物。 白童子等人上前,不一时卸在地上。 神乐又上飞羽。 有白童子道:“这些够了, 姊姊还要去得?” 神乐道:“你我不提,只那悟心一个大肚汉,这些哪够? 还得再去采买方可!” 白童子道:“姊姊辛苦!” 神乐驰飞羽而去不提。
且说白童子指一干菜物分下工来。“繁劳琥兄切菜, 神无姊姊包葱蒜便可,待吾和面。悟心怎还未回来!”说悟心,悟心即到。 只见城门进这大汉。 手提斑驳肥壮一鹿,肩抗毛粗耳扇一猪。 见众人,乃把猪鹿往地上一抛道:“ 众姊弟,今晚的肉馅有了!”就忙坏了影郎兽郎二兄弟。 杀猪剖鹿,拔皮剃骨,放在案上一通乱剁。 神乐又运了些茴香韭菜,香菇虾茸回来。道:“市场好生拥挤,可累死我了!”
悟心陪笑道:“想姊姊全是为我! 饭时礼当敬谢姊姊一杯。” 神乐笑道:“自家姊弟何必言谢,便你想吃酒就是了!” 白童子道:“我闻老爷地窖私藏了美酒不止一坛,待我姊弟一起哄他拿出最好!” 众人皆笑曰:“正是!”
奈落在屋中,听得这话,自思:“这些顽皮! 又惦记我美酒。 不如拿出,大家共庆新年,何必给他们一哄,也显不出我为人父的好。” 思量停当,欣欣然下地窖去了。
却说他众儿女将菜也切了,肉也剁了。 分白菜猪肉,萝卜鹿脯。 茴香杂烩, 另有韭菜同香菇虾茸。四色馅料, 满盆满鼎。 众人犯了愁。 这些个陷料,要多少饺皮?? 一人怎擀的来?若多人擀皮,哪个包馅? 掐来算去,还是人手不够。 其实算来, 奈落儿女, 影郎兽郎, 神无神乐。 白童悟心。外加个琥珀。 三对零一,7人本来不少。 然7人具要吃饺,老爷奈落也算上8人。 怎也得百十个才够,况悟心一人就可抵5人饭量也!!哪有功夫慢慢的磨蹭?? 点点的包来? 错过了12吉时,反为不美。悟心搔头拍首, 神乐咬唇三思。神无默默不语。 琥珀呆呆无动。影郎兽郎皆是莽撞武夫,有甚主意?
唯白童子把心念溜溜一动, 计上心来。 慰众人道:“众姊弟不必着忙,我一法可行!”众人大喜,道:“快说来听了!” 白童子有心买弄, 只道:“此法不需说,待我行来,诸位便知。” 说罢往父奈落处径自去了。 众人知白童子素来机智多谋,深得其父真传。 把脖颈伸长,只等看他的奇法。
说白童子来至父房中,不见了奈落。 纳闷自思:“方才还在房中言只等吃我等之饺,这会能到哪去?” 又思便悟:“定是方才听我们吃酒之语, 自取酒了, 好叫我们也认得父慈。” 便在房中候着。也有一刻。 奈落自窖中抱得两坛酒来。 一手一坛, 轻若无物。 何也? 看那奈落, 面如满月,发黑佼佼, 丰姿俊雅,仪表非凡。还不像个七人之父,倒是个翩翩美少。 此皆是其妖力使然。 然也徒自另人爱慕! 不知使多少红颜玉女频顾颠倒! 奈落至堂,见其肖子白童在座,遂问道:“ 你不在那里与姊等包饺,来此做甚? 莫不是饺子好了! 恁快的手段!”白童子道:“ 人众饺也多,焉得速好!”
奈落道:“ 怎得了?” 白童子便把愁事说了一遍。 又道“ 儿有一法可解忧,全仗父亲成全!”奈落道:“总为儿女,为父自当助你!” 两人如此这般....
话说众人久等白童子不来。做了小山似的一堆饺臼。 有影郎丸道:“ 白弟他多算计, 不是自己偷溜了,把担卸与我等!好着恼!” 神无啐道:“ 你这莽人! 饺子不得,父亲催怪下来也有他一份, 白弟断不做这蠢事!”
影郎知白童最小,姊兄多爱之, 再不回话。 神乐慰影郎道:“真如你所说,我也好打他几扇!” 兽朗笑道:“还是乐姊姊疼惜我等!” 神无道,“那我就不认你们!一个个小女少男!” 众人又耍笑一番。 悟心道:“我且去寻他一寻!” 刚抬步,却见白童施施而来。 众人半责半戏道:“我们好等!面也干了!馅也臭了!”
白童难得轻轻一笑,道:“ 姊兄准备, 一起包饺!” 把手一摊, 现一傀儡, 化身多爪之形。 每爪持一面仗,抓臼便擀, 快如穿梭!倾刻而就。 直把神无想笑敛唇闭眼,不堪辛苦。神乐笑得花枝乱颤,髻散鬓乱。 悟心笑得前仰后合,捧腹叫痛。 影郎兽郎笑得双双楼抱, 悬悬倒地。 琥珀笑得不顾立身,跌落尘埃。 有口气出,没口气回。 喘息道:“ 这不是父亲迎敌假 身?? 他怎的就借你用做这个?? 全没了体面...... 日后给人传扬....羞煞我等了....” 白童子但笑不语。
奈落在房中听见,也羞的玉面着红。 怎奈已经借去,后悔晚仡。
奈落思叹:“一帮小畜儿女!怎个这样不体为父慈心! 待我也治他们一治!” 出屋去了。
众人见父亲走来, 忙收了脸上未尽笑颜,拿皮捏馅。 奈落把傀儡收到袖中。 拿出四魂碎片一块道:“我闻民家之戏, 取一铜钱放在饺中,吃之者全年吉利!万事通顺。 今我们也用此戏快活!” 便把碎片放入馅中,搅了几搅。 丁点碎片入馅海,立时不见。 众人被他加了障眼之法,也不得见那碎片在白菜猪肉,萝卜鹿脯, 茴香杂烩, 韭菜香菇虾茸哪堆其中。 都把自己面前的馅料一通好翻! 也是该着,馅料搅均味道更美。一时人见城中香气诱人。 奈落在房中呵呵而笑。 众人都思早得碎片,一年吉利。 包饺如赛,个个争先。 奈落又笑道:“ 吾好儿女,为父等吃!” 只白童子暗思,“着了老匹夫的道!”
百十饺子不一时竟也包完了。 铺开来,整整齐齐, 如银舟似雪团,好不喜人! 时当晚。一轮浩月当空, 清风凛冽。 众人不畏冷, 只觉爽然。 悟心在院当中支一口锅。能煮百十饺的,是怎样口锅? 黑漆漆,油光光, 深比井大如轮。 要问怎么得吃? 等饺子一熟,自然浮上水面,半分不碍。
向锅中满注水,自锅底点薪柴。 众人各拿碗筷,围之而坐。 只等12吉时一到,吃饺应节。
坐了半晌,悟心道:“这等好生无趣,不若我们先放炮仗?” 白童子看奈落,奈落假寐。 神无神乐想看烟花,故点头。 影兽郎共琥珀要放长鞭。 悟心自故自先拿了个踢脚,点着。 轰隆一声,震天动地, 把奈落没准备惊的双目睁开一抖。 白童子忙道:“父亲仔细无事!” 暗暗偷笑。 那三人又挂起长鞭,噼里啪啦! 火星四溅。 神无捂耳,靠到神乐怀中, 神乐知她喜静, 把她轻轻怕着压惊,又自看鞭而笑。
几颗的踢脚,数挂的长鞭, 没完没了。 真个热闹, 喜气洋洋。最妙的是那烟花。 神乐点名要白童子为两姊姊点着。 白童子也知两位姊姊平日偏爱于他,欣然领命。 烟花腾起,绚丽怎比?? 白童伸手点将起, 空中绽开万朵花。 粉红,翠绿, 黄金色。 茄紫加蓝, 白银闪。 星辰失光,姣月着色,天空尽是妙曼! 地下皆是欢颜! 只见那白童子生就俊俏, 这会手持烛火, 绚光满身,微启朱唇,盈盈含笑, 可谓仙童下界。再看那神乐女长就娇容, 正扬面观花, 花光照颜, 发随风动,纤纤丽影,正是玉女临尘。 奈落见自家儿女如此非凡模样, 不觉欣慰,温婉一笑。 真把人迷得骨软腰酥, 心肝具焚。
众人玩耍了一场。 已到吉时,锅内之水早烧的盈天沸海。 奈落一声令下,把饺尽数倒入锅中,也不分,白萝卜菜,茴香菜韭。一锅热腾腾,香喷喷。 半晌饺子熟透。 一个个沉浮旋落, 白鸽飞天。 一团团馅大皮薄,肥豚在圈。
三对儿外一人,谁也不让谁。都还想着咬那四魂碎片。 最甚的是大肚汉悟心, 干脆甩了筷子, 持笊篱只往里捞。 二三十个一口全吞。 最亏是大姊神无,人小手短,怎抢的过别人??神乐手快如风,白童筷急似电,琥珀忙忙下咽, 影兽 四手对搏。
这厢神无不敌他人,连扯神乐衣袖,哗哗撕裂。 神乐不好犯姊,泻愤与弟,往白童手上也打出两道红痕。那厢琥珀忙忙下咽,直呛的连喘带咳, 影兽 四手对搏,把两瓷碗摔成叮当粉碎。 一干人这等狼狈,早将那手足情谊, 言行体面,抛到爪洼云外。 父亲奈落看得就是这儿女猴戏,早盛饺一盘,自斟美酒, 边饮边啖。
话说众人闹够了, 各自相问“咬到四魂碎片没有??”全都摇头。 白童自搓手暗思。“吾今贪食,也上老匹夫一当!”便对众人道:“我们这样胡闹匆忙, 怎好找到? 不如把剩下的,与父共饮而食!”大家听得有理。 奈落忙道:“这样甚好, 为父特备美酒, 勿负此美意!” 再看那锅中,只剩零星不多的饺子。 白童子与各兄姊斟上一杯。道:“且祝我父安康无疆!”众人饮进。
又各自敬酒,悟心谢了神乐的采买之劳。 奈落只备了两坛酒,眼看见底。白童子哄悟心道:“父亲地窖还有佳酿,你且再去抱来! 属你喝的最多!” 奈落不好推辞,指给他地窖方向。 悟心力大,竟抱得六七坛来。 开封牛饮,琼浆着下巴流淌满地。 直把奈落疼惜得咬牙深恨。 白童子在旁拊掌:“好酒量!”
有俗语“饺子就酒,越喝越有。” 一锅饺子尽了,坛空见底,个个有醉。 神无雪颜透粉,不胜妩媚。 神乐面带朝霞, 怎个娇娆! 白童粉玉晕红,更觉可人。琥珀影郎兽郎也见憨态。更别说那奈落, 被一干儿女一杯连一杯。 虽有些个酒量,却也玉树风摇,乌发垂飘, 夕阳上脸, 双目迷离,好不魅人! 只有悟心可怪, 黑石头被泼了血水, 红黑交杂,也不知是什么颜色了! 倒头便睡,鼾声迭起。 白童子乖巧, 扶的两个姊姊回房。 神乐见他手上隐隐的红痕,心下不忍,抚之道:“贤弟可疼?” 白童知是姊姊怜惜,忙道:“弟手粗皮厚也不觉出疼。” 神乐慰然。
影兽兄弟共琥珀, 看见悟心睡在地上。 总是兽郎年长,指他道:“我们也抬不动这大汉子,不如给他就地盖些被褥,免的着凉。” 有影郎拿来被褥,三人把他裹个严实。影郎听得别家放炮,心下着痒,道:“方才把炮全放了,也未曾留些,这会没趣!” 琥珀因说道:“我有一戏。”把灶里残柴抽出两根, 拾些个残鞭小炮,掰做两半。 三人瞄准了扔到柴上。 那小炮里未尽火药,着了碳火,也吱吱闪光,点点微星。 影郎道:“也妙! 弟怎知此戏?” 琥珀答道:“幼于家中与姊常耍,故知之。” 言罢垂首低眼,面生悲色。 有奈落再旁,知他又忆起幼时不幸。 自思:“此为外子, 当慰之。” 暗施法术把四魂碎片放琥珀身上。也是奈落要自圆其说。 原那碎片,奈落存心为戏,根本未真真放在馅里, 只谎人目尔。琥珀与众人还不知。
影兽二郎见琥珀言行悄然,只当他是困了,道:“我们同去睡罢,也是困乏。” 琥珀随行。遇白童子回来,兽郎道:“烦贤弟侍奉父亲,我等先自睡了。” 白童道:“兄慢行。” 三人相扶而去。
院中只剩奈白父子二人。 奈落犹自玩兴, 白童子守在旁边。 不一时却是困了,酒又上劲, 竟自睡去。奈落观他平素少年老成, 今番睡相方显小儿女态。 不觉动了舔犊之情, 乃悄举慢行,抱儿卧房共枕,叹道:“7子女惟你最像父尔!” 白童未曾睡深,蜷父怀中听得这话,也觉父爱深沉,心下温慰。 总是父子相惜,血浓过水。
一宿无词。 却说次日,一干人睡至晌午才醒。开出午饭。 白童子存心道:“不知碎片被姊兄谁大幸得去 ? ” 众人本忘却了的,经他一说又想起,都要明白。 奈落以目斜白童,暗思:“早知你黄口小儿有此一说!” 乃笑容可拘道:“我见琥珀揣到怀里,他吃多了酒自己倒忘了!” 琥珀闻言忙往身上一摸,果有碎片在手。 知是亚父慰外子,心内感激。众人见琥珀得了,都上来祝他新年大吉,万事得顺,只当他是上好的福气。 白童子自思:“老姜泼辣!!”
正说话间,外面下起雪来。 好雪! 纷纷撒撒,刹时乾坤万里银。飘飘素素, 顷刻山河成田玉。众人商量赏雪。 带斗笠鱼贯出城。 各个精神,雪中放奇葩, 此处不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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近来看国版《封神演义》的结果。 浅紫在此,也祝大家新春大吉,年年有鱼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