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的艳阳又出现在京城上空,冢本姐妹寿司店的二掌柜 八云正百无聊赖地坐在店面里打着小盹,偶尔才时不时地瞥一眼看看门外。
黄昏时分,有一队人推着车子从店门口经过,这情景有点像夏季祭奠里抬着花车赶集的人群。不过不同的是,这些人推的不是花车,而是囚车,两边都是官兵,手里拿着刀。八云抬头看了一眼,便又把脸埋了下去。
“治安真是越来越差了……” 八云小小地嘀咕着。
这两年朝廷的赋税是越来越重了,而年初又偏偏闹了瘟疫,京城里一下子就涌进来不少难民,治安想不差也难。受到大势的殃及,冢本寿司店的生意一天不如一天,除了几名固定时间来的老顾客,平时的门庭算是够冷清寂寞的了。
于是八云决定不再做掌柜了,她盘算着等这个月的生意一做完,就把店留给姐姐,自己则离开这个地方。
“说起来,那个人,怎么到现在还没来呢?哎呀呀……”
一想到那人,八云的脸不自觉地羞红了起来……
那名青年叫 播磨拳儿,是寿司店的常客。虽说是上门的顾客,但他每次来店里却只买最便宜的白饭团,手头很是拮据呢。
至于职业嘛,他曾经自称是干绘画一行的,可是店里的其他客人都没有听说过他的名字,应该是属于在花街闹市等地方摆摊给游客画画的那类画师吧。
播磨君他可能很穷,也可能没什么家产,不过他的心地非常善良。
上个月,为了救一名倒在店前快饿死的难民小孩,播磨君毫不犹豫地买了最好的鲔鱼寿司给孩子吃,然而他自己这几年来却连梅枣饭团都没吃过……唉……
“或许自己是有点喜欢上他了……哎呀,真不知羞耻呢……”
想着想着,八云的脸更加红了。
话虽如此,其实八云早已有所行动了。在播磨君上周来光顾的时候,她便悄悄地在播磨所买的白饭团里加进了油腌鲔鱼的馅子。
这可是连天满姐姐也不知道的秘密呢……
“不知道播磨君咬到鲔鱼时,会是怎样的一副表情?是满脸幸福,还是吓一大跳呢?说不定会以为是神明显灵哦…当时要是他能因此来表白的话……哎呀呀,真是羞煞人了……不过也是充满期待的呢……话说回来,最好别让姐姐知道这件事,不然她又要大发雷霆地喊‘八云,吃里爬外’了……得赶快准备一个好借口才行呀……”
在她的自言自语中,夕阳逐渐沉下了西边的山头。
“今天还是没有一名客人呢……”
八云整理着店面,准备关门的事宜,而白天出远门的人亦稀稀疏疏地结伴归来了。
“我说,西本君,你知不知道今天下午被砍头的那个犯人究竟是犯了什么罪啊?”一名稍瘦的路人问道。
“嗯……”,胖路人略加思索后说,“我听说那犯人姓播磨,原是皇宫里的御用洗画师(注1),但前两天他竟然使用嵌肉馅的米饭团来擦洗泽近女王的画像(注2),结果油渍混上墨汁便把原画弄得面目全非,女王一怒,就下令将这画师处死了。”
“竟然敢存心玷污女王的绘像,真是大逆不道至极,果然该杀该杀,呵呵。”瘦路人一边说着,一边用右手作了个“咔嚓”的动作。
…………
路人们的笑谈声逐渐远去了,然而八云仍呆呆地矗立在路旁,一动不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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注1: 洗画师,便是专门负责给贵族豪门等藏画人士定期清洗绘画的人,使得画面能长久保持如新。
注2: 白米饭蘸水可以被用来清洗水墨画上多余的墨汁,详情请参阅70年代版的《十万个为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