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的时候,我曾经在两仪医院的住院部生活过一段时间。
没有护士的照料,也没有主治医生的过问。
直到最后还被自己所不认识的人接回家。
原以为这一切会在出院的那天告一段落。
但在我出院的那一天,却有人奇迹般的为我“道别”。
我始终无法理解记忆中的那一幕。
当时我站在门口---就像要为这个接纳过自己的地方告别一样---仰望整个住院部。
结果,我也只是站在那里,一味的在二楼间搜寻自己病房的位置。
但视线最后意外的停在了休息室的地方。
透过二楼一面很厚的玻璃,我发现一名与自己年龄相仿的女子。
那是一名试图与眼前一切道别,却又哑然而止的女孩。
当我在确认她是否向我道别的下一瞬间,落地窗的后面已经谁都不在了。
究竟过去了几年呢?
城市丝毫没有因此而变得熟悉。
房间也只是以最初的样子摆设着。
我注意到自己的桌上摆着一个缺了角的魔方。
这种生活又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我将那个白色的小方块放入左边的口袋,然后离开了房间。
硬要说有什么。
硬要说有什么的话。
硬要说有什么例外的话。
唯独这个夏,像翻滚的死水一样,蔓延开来了。
我上了一辆开往新大的公共汽车,又在没有人的车尾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来。
我开始借着这份安稳,观察起每一名乘客。
车一次停下来的时候,从车外上来两名背书包的学生。
我在很远的位置就能听明白她们的谈话。
也许是听的太过认真,也有可能是真的犯困了。
等到公共汽车停在我该下车的站台上时……我很意外的一点都没注意到。
而后来我下车的时候,看到公共汽车停靠站的站牌上写着新街的字样,
只有五站的行程,我坐着大巴整整开过了两站。
正当我思考如何以最短时间内折返到学校同时。
在一条不为人知的小道里,在离学校正门有两站之遥的地方。
我发现了一扇进入校区的后门。
过去,有一对传教士夫妇在这里创办了一所富有宗教色彩的聋哑学校---启喑学馆。
随着时间的流逝,这所学馆并没有像其它学校那样兴旺起来。
也许是受教育众的选择,与其时代不符。
至少传教士夫妇贯彻了自己所深信的教义。
紧跟着教学规模开始日益缩小,但展开的研究却越来越深入。
一批又一批的学生开始离开这个令自己变得无法再掌握学识的学馆。
最后,传教士夫妇也带着自己的理想离开了这里。
鉴于这段历史的关系,而实际上这又是我们国家内的第一所聋哑学校。
政府在此遗址上建立了一所大学
新X大。
而在此以后,启喑学馆遗址似乎没有要被保护起来的迹象。所以学生也就以旧校舍的名义,将其利用。变成了今天的学生社团活动楼。
传教士夫妇到那里去了,无人得知。但这幢建筑有着中世纪城堡的坚硬程度。到现在也没有任何崩塌的可能。
建筑内除却坚硬的墙体外,就好像昔日的奢华全部退去了颜色。
也只有窗外泻映着那种长青植物特有的绿迹。
我稍微感受到口袋里传来“”对我的召唤。
电脑部成员:部长,我们的2号服务器昨天有点不正常。
琼:维护班的人在搞什么?
电脑部成员:现在已经全部恢复正常运作了。这是昨天情况的报告。
琼:未归档数据全部丢失?
朱塔:按照这样的故障率继续下去,电脑部的服务器扩展计划会泡汤,也说不定。
琼:朱塔你来了啊,扩展程序完成的怎么样啦?
朱塔:估计没问题了……故障报告,让我看看。
琼将故障报告放在一旁,随即开始操作电脑。
琼:为什么我这里看到的,还是那个一连接就崩溃的hack?
朱塔:昨日23时……这个,因为我还没传上去……
23时?好像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我开始往下翻阅……
不久那个被三点分开的数字串,引起了我的注意。
朱塔:奇怪的IP,好像在哪里见过?
琼:恩,就是这个街道东侧的“喫茶店”无线路由。
琼露出了无奈的样子,那个IP对于她来说好像没有任何意外。而紧接着,我又在报告中发现了被提权的账户。
朱塔:月饼……
琼趁此修正了一下坐姿。
琼:你觉得这用户名像不像小孩子。
朱塔:恩,像小女孩。
琼:到底是怎么样的女孩子呢?
我们相互沉默了一小会。
朱塔:琼,你知道翔在哪里吗?
琼:他刚刚还在线的。我猜没错的话,你上Mazeta大概能找到他。
朱塔:那么,琼我先回家了。
琼:恩,不要忘了把扩展程序传上去。
我离开了部长的房间。
在走廊中,本能的躲避着阳光的直射。
我沿着墨绿色长廊的一侧……就这样慢慢的出了这座城堡。
而在下楼梯的一瞬间,我强烈的感受到口袋里传来“”对自己的召唤。
这种生活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从赴学来到这个陌生的城市开始,究竟又过去了几年呢?
不经意间,那个白色方块已被我握在掌心。
我稍稍松开了左手,然后看到那个四阶魔方的残块。
我对此无能为力,就好像自己对这酷暑难当的夏季没有办法一样。
是这家“喫茶店”吗?
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等我思绪告一段落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置身站在女仆喫茶店跟前很长时间了。
夕:朱塔,你站这里干什么?
朱塔:……仅仅是路过而已。
夕:真的只是路过而已吗?朱塔的话,或许早已经踏上这条路了也说不定。
朱塔:小夕,这个跟那个是不一样的。
夕:可是,站在这里的理由只有一个。
朱塔:所以说,仅仅是路过而已。
夕:所以说,你已经踏上这条路了。
朱塔:是吗?
夕:肯定是这样的。
我只好装成什么事情都没发生过,然后转身离开。
接着我们相续又在不远处的红绿灯面前停了下来。
夕:他真的离开电脑部了吗?
朱塔:我不太清楚。
夕:这件事情真的跟两仪家有关吗?
朱塔:他没有告诉我。
夕:那么,这个夏天,他还会来学校吗?
朱塔:我想他应该不会再参加电脑部的活动了。
不知道为何,她露出了一丝的哀愁。
夕:……
就算如何用动作来掩饰。
夕,你的破绽太大了哦。
对面红绿灯放行的时候,我穿越了人行道。
我们在街的对侧上了同一辆公共汽车。
夕在我身边的位置坐了下来。
公共汽车非常安静的驶过自我们上车后的第三个站台。
夕终于按奈不住寂寞。
夕:你不是他的朋友吗?
就好像晌午的美梦被打碎的一瞬间。
朱塔:但是他并没有告诉我这件事情!
朱塔:他总是什么都不告诉我,我甚至觉得从一开始认识他是种错误!
朱塔:每次在这种时候,他都会躲起来,就跟那些用手解决自己欲望的家伙一样,一次又一次的解决着自己的欲望。
朱塔:然后过几天,过几星期,过几个月,他又站在我的面前。
朱塔:你知道吗?这时候我对他感到无比的厌恶!我希望他不要再出现。
朱塔:这种混蛋家伙应该去死!
朱塔:然后我也应该去死!
朱塔:然后你也应该去死!
朱塔:想到自己跟这家伙一样,我就浑身不舒服。
朱塔:电脑部也好!
朱塔:就算理想也是……
朱塔:妈的,大混蛋……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的咽喉哽结了。无论怎样摆出要说话的样子,却什么都说不出来。
后来,夕默默的跟在我身后什么话都没说。
很快,我来到了自己公寓楼的门口。
朱塔:这里是我住的公寓
朱塔:要……进……去……吗……夕?
相当伪善的口吻。
但在我说完话的下一瞬间,背后已经谁都不在了?
夕正站在离开这一楼层的楼梯处
夕:朱塔是笨蛋!
我把大瓶可乐放在书本的上面,然后打开了电脑。
那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我终于离开了两仪医院,又被自己所不认识的父亲接回家。
然后在【枕町梦小】上学。
【枕町梦小】是我们学校的缩写,它的全名我到现在也不知道。
那时候枕町的居民日益减少,所以小学办学也只剩下了3个班。
从一年级到六年级,每两个年级分一班。甚至一个班级人数也不过20名。
我对于学校来说,是非常特别的转学生。这里的老师很喜欢我,我也很喜欢同学。
而每次上体育课的时候,我总是待在教室里。
可能是因为教师对于我的关心,同学们也总以我住院的事情来说明。
实际上,我即能参与剧烈运动。也能在操场上玩耍。
但是,同学们都认为,朱塔只适合如何去学习书本上的东西。
体育课。我还是待在教室里面。
那时候,我变得非常想离开这个教室。我甚至想过就这样离开这学校好了。
……不小心混进其它班级上室外课的队伍了。
没有老师的带领,也不知道其它班级的同学在谈论什么。
在从教室到操场的这段行程中,我看到一个躲在树丛背后的学生。
朱塔:你在干什么?
翔:……恩?
朱塔:我说,你在干什么?
翔:消灭怪物,退治恶龙,打倒魔王……
朱塔:是这样吗?
翔:故事上说,这个世界必须有人来挽救!
……
翔:你想尝试一下吗?我的名字叫七夜,七夜.翔。
朱塔:我叫朱塔…………
翔:这里不是这样的,勇者首先应该去……
!翔上线了
朱塔:你现在在哪里!提议的服务器扩展计划,已经在进行中了,琼要我特此告诉你。
朱塔:这个事件是怎么回事?
朱塔:究竟有什么秘密?
朱塔:翔,你这个混蛋,回答我!
翔:我已经不是电脑部的成员了!!!
翔:任务时间,今天mazeta放出了新任务,你参加吗?
朱塔:不了!
翔:那么你用lain登入galgame.cn试试。
翔已经离线。
朱塔:什么?
自己他妈的还说有任务的,混蛋!
我从电脑面前站了起来,又走到窗户跟前,看马路上行人来来往往。
后来,我稍微注意到有一个熟悉的身影在人群之中彷徨。
因为这个理由,我再次离开了自己的房间。
就这样,我跟在那个身影后面很久。
到最后,她在一个没有人的地下道口卷着身子坐了下来。
我便趁此跟了上去。
她打开了一瓶易拉罐装的啤酒。
朱塔:身为优等生不立刻回家,行吗?
在她受惊,猛回头间。我继续说道
朱塔:在这种奇怪的地方逗留,被人看到,不太好吧?
夕:有时候我就觉得,朱塔也很古惑。
朱塔:也许是这样,也说不定。
夕:但那种样子不适合你哦。
朱塔:到现在我也没明白,你为什么在意那件事情?
夕:其实都是真的。
夕沉默了一会儿。
夕:我很有钱!
夕:因为我是那个贪污院长的女儿啊~!
朱塔:我想你醉了。
夕:可不可以陪我一会?
朱塔:现在吗?
夕:实际上朱塔是没有任何选择余地的!
朱塔:为什么要听你的。
夕:要说为什么的话……朱~塔~是~个~好~人~啊。
朱塔:夕,你已经醉了。
我终于将眼前的这名女性,带进了自己的房间。
开始的时候,她显得非常拘束。
但后来,她还在我的办公桌前坐了下来。
我突然觉得她的坐姿很美。
不知怎么一回事,我感觉这样很不自然。
朱塔:夕,你有什么想吃的东西没?
夕:没有。
朱塔:那么我出去一下。
夕:你要去哪里?
朱塔:因为这里好热,我去找点能给自己解暑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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与此服务器的通信被ISP中止。
翔又一次看到了这样的提示信息。
于是他便离开了“天使小筑”。
翔站在人行道口。
当对面的红绿灯放行的时候,有几个女生从他的身边经过。
翔从自己的背后听到那种像在酝酿阴谋似的笑声。
他很快的找了一条再也没有人的小径,企图逃离这个异界般的城市。
然后他又在路尽头的停了下来,上了一辆往反方向行使的公共汽车。
去年夏天,我的硬盘坏了。
在硬盘认不出来的那个晚上,我还在自己的书房里看书。
注意到电脑运作异常的时候,我已经快把眼下的这本小册子翻来复去好几遍。
后来,我将硬盘从箱子里面取出来,摆在桌子的上面。
我所见的是一个被银色金属覆盖的黑匣子,毫不例外的,它是我所拥有的全部黑匣子中最早的一个。
我开始预想,明天这个箱子会变得特别安静----那种安静就像是仍然在运作的机械也会对已经死去的机械,至哀。
就如同人一样,它们的声音,声音也开始变得低沉。
但是我远远没有预见,我的心情直到那个夏天的结束都不能释怀。
第二天,我坐在电脑面前,翻开以前所备份下来的资料----这足足6G七零八落的数据摆在面前。
“就好像根本没有过这回事情一样”我这样对自己说道。
但不知道为什么,我突然感到一种落寞感。
就算把数据一字节不差的备份下来,备份始终是备份,那只是过去的一种镜像……
就好像多少光年外,早已经消失的恒星,那种恒星的光辉仍能被我们所见。
它就像在这个浩瀚的宇宙空间里留了备份,自己却已经哪里都不在了
不知道谁曾经对我这么说过:“硬盘在使用的时候,重量会随着使用时间的长度,不断减少。”
我想起这句话的时候,我就觉得所有机械都是有灵魂的。
回到房间的翔,想把过去的事情全部写进日记里。
他开始在自己的公寓里寻找笔。
他不知道在庞大的垃圾堆中,怎么才能挖掘出这样东西来。
但奇迹却在这个小房间里发生了。
翔在不起眼的角落找到了一支不属于他的铅笔。
那支铅笔有着动物形状的笔扣—但在他使用笔的下一瞬间,猛发现那里面并没有安置笔芯。
翔真切的感觉到与这件工具的陌生,但他还是回到那个庞大的垃圾堆中,一遍又一遍的想把笔芯给挖掘出来。
翔不仅在那里找到了不属于他的铅笔,还发掘出了不属于他的笔芯。
此时此刻的他突然想到这间公寓的以前住户,那之中有一对背井离乡的母女。
女儿七岁,而母亲不像某些糟糕的中年妇女。
为此他好几次给自动铅笔按笔芯,都没有按上去。
朱塔:夕,你清醒点了没有?我回来了哦。
一进门我看到戴眼镜的夕。
夕:欢迎回家……朱塔。
夕正戴着我的另一幅眼镜。
我注意到,她正在眼镜的后面审视着我。
夕:朱塔,你根本没有近视嘛?这副眼镜戴跟不戴一点差别也没有哦?
朱塔:需要用到眼镜的并不是只有近视一种对吧?
夕:这样啊?我好像没见过朱塔不带眼镜的样子。
朱塔:我们是熟人吗?
夕:实际上,我一直在暗中观察你哦。
在她眼镜的背后,正以什么样的神情跟我对话,我看不到。就像人本能的畏惧于死亡这件事情一样,我开始惧怕这句话背后的真实。
下一瞬间,她已经背过身子去了。
夕:难道朱塔从来没有发现过吗?
夕默默的摘下了我的另一副眼镜,将其放回到办公桌上。
而我借此调整了一下自己的心境。
朱塔:原来我这么富有魅力,我居然都不知道。
夕:是的是的,比如说朱塔为什么这么长时间不来上课。
夕:又比如说朱塔会不会被奇怪的东西给迷住了。
夕:本还以为朱塔会是宅呢。
朱塔:怎么会有少女如此自然的跟宅进行交流呢?
夕:原来家里蹲的房间跟常人也没什么两样嘛。
夕终于站了起来。
朱塔:……
她正以我完全没能意外的眼神看着我。
一瞬间,我无法从刚才的对话脱逃出去。
夕:朱塔,你是家里蹲对吧?
夕:说中了吗?朱塔?
原来她知道啊。
朱塔:夕,这附近的雪糕特别凉快哦?
从那个事件发生以后,我就发现自己被什么人跟踪了。
夕:……那么你联系到翔了吗?
朱塔:恩。
夕:那就好,今天在公共汽车上惹你生气了,对不起。
朱塔:是我胡乱发脾气的,我才应该道歉不是?
夕:学校里关于他的传言是真的吗?
朱塔:你说的是,关于翔住宅的事情吗?
夕:是的。
朱塔:那都是骗人的,他的房间实际上就跟我一样,不过对于动漫作品的执着在我之上。
夕:那么他是什么时候变成这样的。
朱塔:翔玩游戏的时间比我能记事的时间都长,所以我的时间尺不能用来衡量他那方面的经历。
夕:感觉有点意外,形象完全不同嘛。
朱塔:恩,假如没有电脑的话,天知道他会变成什么样。他可是储存了好几十T的那种数据。
夕:……
朱塔:他还有很多次因为数据的丢失而萎靡不振。
我感觉到这次的事件,甚过于以往几次数据的丢失。对于翔,究竟有什么样的事情比他的数据更重要呢?
夕:那翔的家人呢?
朱塔:我记得在枕町梦小的时候,七夜家是从外面来的……
我突然感到有什么异物进入自己的眼球里面,大脑传来一种令全身丧失知觉的酸痛。
我无法确认自己的话,有没有说完。
朱塔:夕,我们换一个话题吧?
夕:朱塔,这附近的雪糕真的特别凉快呢?
朱塔:这雪糕可是生活在这附近居民的镇夏法宝。
夕:原来如此……
夕:多谢招待,已经到这个点了,我应该回去了。
夕:下次见。
朱塔:好的。
夕走了之后,我在她刚才停留的位置上,拾起那副没有任何作用的眼镜。
正如她所述的,这是一副带跟不带没有区别的眼镜。
它在构造上跟我现在戴在眼前的那副也没有任何不一样的地方。
而我却为了能够换上它,一直在这房间里交替使用着。
后来,我轻轻的摊开左手。
我又看到那个四阶魔方的残块。
就将它摆回了原处。
我又开始操作电脑。
但无论自己几遍的登入到这个游戏中。
翔都没有在线。
这时候有一个念头一直在我脑中反复。
下线,并且删掉帐号。
于是,我就想起了国中时候刚开始玩Mazeta的那个夏天。
那是一间二三十平方米的小房间,靠墙两排放着十来台电脑。
房间里面打着空调。而我当时就坐在那张叠了5盘空泡面盒子的电脑桌前。
我们各自给自己取了一个滑稽的名字……“天才”,“神仙”,“宝宝”……
不经意间,我已经把游戏角色移动到S村的角落。
我准备将想法付诸于行动---在这里扔掉所有的装备,然后放弃这个帐号。
后来,我退却了。
我只是在那个地方,登出了游戏。
不一会儿,我换了个新服务器,建了一个新的角色。就又登录到游戏之中来了。
我操作着LV1的新号,跳过新手区,站在S村商贩密集的地方。
我沿着那条熟悉的街道,看着路两旁的街景。
不经意间,我又把游戏角色移动到S村的角落。
我在那里发现一堆,不多不少,刚好装满一个主号的装备。
彷徨间,两行泪从我的眼角止不住的往下落。
酷暑难当的夏天夜里,我悄悄关上房间的灯,又打开之前一直紧闭的窗户。
我坐在床的上面。眺望远处闪烁的灯火。
因此我就想起过去各种各样的事来。
我也因此而无法入眠。
15年前,在两仪医院醒来的那天,我的记忆就一片空白。
我在之前发生过什么,这已不为我所知。
但我还是希望有谁能来告诉我,“我是谁”这件事情。
后来,我的病房里来了一名亲切的心理医生。
那是一名成熟的中年女性。
肢体的恢复进行的非常顺利,这是最令她感到意外的事情。
一个月,只有短短的一个月,我便可以下床行走了。
即便如此,我也没有离开住院楼一步,我甚至没想过离开房间一步!
后来,她这样问我:“为什么不出去走走呢?小男孩”
那时候我是这样回答她的:“因为我还不知道我的“名字”。”
亲切的心理医生突然间显得特别悲哀。
我离开了自己的房间,在深夜的街道中漫步。
周遭起伏的蝉息中,好像只有七零八落的电线罗布在夜空下。
我并没看到那些蜉蝣般“短暂”的小生命。
有时候我甚至忘了自己已经步行到何处,然后又匆匆折回。
但这块地方我曾几千百次的到来过。
这就是我的学校,远离世间纷争的庇护所。
我靠近了那扇跟栅栏连接在一起大铁门,又注意到它的上面并没有被任何人拴上铁链。
这时候,我的身体----不,也许只有我的视线被带走了。
一切宛如在梦里面,而我“所见”一瞬间穿越了这道门槛。
视线出乎意料的停留在教育楼的天台上。
那里有一名正在用天文望远镜取悦自己的女性。
为了确认这个事情,我悄悄的溜进了午夜的学校。
不知道为何,看到熟悉的建筑物,在另一个环境里出现……
有一种不可言喻的感觉。
后来,我沿着暗紫色的阶梯,悄悄的爬上了学校的天台。
那名女性果然在我“所见”的位置,出现在了我的面前。
朱塔:喂。
面前的女性被吓了一跳。
朱塔:你在这里干什么?
那名女性过了好长时间才反应过来。
她试问道。
女性:你是怎么进来的?
朱塔:校门并没有上锁。
女性:……
朱塔:等等,我并没有什么恶意。另外我是这学校的学生。
错了吗?那名女性并没有在意“我突然间出现”的样子。
女性:那么,你的名字呢?
朱塔:朱塔,是个奇怪的名字吧?
那名女性回头看看我,接着又回首去摆弄那架雕琢精致图腾的天文望远镜。
朱塔:那么,你是在……
那名女性:我叫夏洛特,是一个更加奇怪的名字吧?
我一下子为此而笑出来。
她生气了吗?
朱塔:不好意思,突然间就……对不起。
好一会儿我才确认到,致歉并没有使她产生任何反应。
她继续摆弄着手里的寻星镜。
我只好走到不远处的天台边缘,找个合适的角落,安静的坐下来。
也许是错觉,在我转身离开的那一瞬间,我感觉背后有一双眼镜在望着我。
后来,我坐在那里,一直注视她摆弄那架仪器很长时间。
朱塔:夏洛特。
我只是试着这么叫而已。
夏洛特:什么事?
她好像并没有因此而生气的样子。
朱塔:宇宙就是这个世界的尽头吗?
夏洛特:过去的人深信部落或者个人的极限便是这个世界的尽头,现在看来这大概是错误的---这里的空气宁静度相当好呢。
夏洛特:你想试试吗?
朱塔:恩。
夏洛特:站在那里是什么都看不到哦。
我满怀好奇的接近她。
朱塔:那么,应该怎么使用呢?
夏洛特:我已经找到了一块非常有意思的地方,你只负责看就好了。
夏洛特:但是你最好将你的眼镜摘下来。
“摘下来也没关系的”……于是我将那副眼镜从我的眼前拿开了。
夏洛特:已经过去7年了……
我将自己的眼球贴近望远镜的目镜,随之所见的是,停滞在宇宙中的残像。
夏洛特:朱塔,你怎么了?
我变得不能控制自己。所见由夺目的星相变成了通红的波纹图案。
醒来的时候,我在刚才观察夏洛特的地方。而前辈则坐到了我的身后。
夏洛特:你醒了?
朱塔:不好意思,前辈。
我发现自己躺在前辈的大腿上。
夏洛特:朱塔的话,多休息一会也没关系哦。
夏洛特:这样的事情以前也发生过。
一瞬间,我没办法站起来。
夏洛特:有一位白色的公主在月的回廊上长眠。
公主没有自己的名字。
纯白的公主就这样不断的从一个梦来到另一个梦里面。
夏洛特:少年听到铃铛的声音并从恶梦中醒来。
他只是见到梦中的事情在现实里发生了,却因此被村人关进了囚牢。
但是少年一辈子都不能接受自己误杀至亲这件事情。
夏洛特:临空的囚牢中住着一名不可思议的老翁。老翁能预知未来,却无法令一切改变。
连最后老人还是如自己梦见的一样,迎接了整个梦的结束。
临空的囚牢在这不久后就塌陷了。
少年如老翁预知的一样,拿到了他囚房里的“暗之书”。
夏洛特:公主逃离了城堡,而千年圣战也随之开始了。
梦幻的方舟将载满和平的果实。向我们归航。
梦幻的方舟正载满和平的果实。向我们远航。
遍体鳞伤的战士流着血泪唱颂道。
夏洛特:但是战争并没有因此而结束。
害怕死亡的人纷纷爬进了棺材。
方舟将其带回大地。
而当棺材被再次打开的时候,他们变成了人所惧怕的吸血鬼。
夏洛特:在同一个世界里,少年遇到了纯白的公主。
公主吸了少年的血。因此,取回了自己的名字。
朱塔:那么当年的公主与少年现在怎么样了?
夏洛特:这件事情后来怎么样了已经不为我所知。
但是那名少年的血统至今也没有任何衰退。
而你继承了这样血统。
朱塔:我连我自己的过去一点都想不起来。
夏洛特:对于朱塔来说,不想起来可能会更好受些!所以还是不用想起来的好。
我看着夏洛特的脸,她接着说道。
夏洛特:人们总会安排一些你必须得去做的事情,但以这种血统只会让你更难受。
就像被我们奉为神明一样的存在,但如果真有神明存在的话,他们都是承受了普通人所无法承受的痛苦。在进化的长河之中,为克服这些遗传缺陷使他们一步一步变成了神一样的存在。
我能从她的脸上看到阵阵痛苦,但夏洛特到最后还是强忍着微笑。
朱塔:我的眼睛是因为血统的关系?
夏洛特:恩,除却“少年”血统以外的另一种可能性。
夏洛特:【魔王所寄生之眼】,是星仪族的家族遗传病。他们所生下的后裔,绝大部分是先天性视神经损害的瞎子。但也有极少数继承了这样能力的后裔。朱塔,你连自己家族的事情都不知道吗?
我想到了过去种种,但目前最不明白的却是眼前这名少女。
朱塔:他们并没有告诉我这些。
夏洛特:啊,已经这么晚了。
夏洛特开始收拾那架天文望远镜。
朱塔:前辈,明天……
突然间我没办法组织好自己的语言。
夏洛特:你说什么啊?我是学校天文部的成员哦。
朱塔:原来前辈也是这里的学生啊。
夏洛特:我走咯。
好快,一切就像被施了魔法似的。
而下一瞬间她已经离开了天台。
我用眼睛在校园内搜寻她的身影。
5分钟,10分钟,20分钟。
我甚至没有见到她走出校门。
而此时此刻,她却哪里都不在了。
2nd day
家父在黄昏的森林中找到了一幢房子。那是一座被盘梯支撑起来的躯壳—我的家。很多时候父亲都要在自己的房间里处理一整天的事务。与此格格不入的我,总在后院玩一种规则古怪的跳棋游戏。有时候我会进到那个连接着我家后院的森林里,带着自己下一步正要使用的玻璃弹珠。
记得有一次我在其之中迷了路。注意到这件事的时候已经是日落了。因为之前一直走在一条被杂草迈过膝盖的小径中。也因为现在站在如此空旷的草坪上。我到天黑都没能找回那条把自己带进这个地方的小道。
值得庆幸的是老天并没有安排我露宿。我在夜的森林中找到了一幢房子。房的主人将能搬的东西都搬走了—-空的洋馆,宛如一具被盘梯直撑起来的躯壳。我在极度不安的情况下,推开每一扇房门- –拼命的寻找着其它人。就像所有在溺水时挣扎的生命一样。我在盘梯间一会儿窜上,一会儿窜下。我希望告诉所有人自己迷路了的事情,但这想法在我意志被消磨 完之后就彻底失踪了。
当时,我坐在盘梯的第七个台阶,一直保持着与开始相同的姿势。后来我稍微阵作了精神,举目望去—我发现门口站着一个归家模样的小女孩。她甚至已经在那里看 了我半天。当我打起精神走近那个可爱的小家伙时,有一种强烈的不和谐感涌上心头—–我注意到,在她少了一块的手掌上,只长有四根手指。
朱塔:那个模块我已经放在上面了,有一部分功能运行时间长了容易引起崩溃,所以我设置了固定时间内自动RESTART。
琼:能够这么快的完成它,真劳驾了,朱塔。
朱塔:琼,能告诉我翔离开电脑部的真正理由吗?
琼:利用电脑部服务器入侵他人商务网络,然后被追究了。
朱塔:商务网络是?
琼:没办法告诉你,由于各式各样的原因。
朱塔:琼,我不是不能明白你的意思,那么你能告诉我,翔本人在哪里吗?
琼:前天入侵我们服务器的那家女僕喫茶店里。
朱塔:怎么可能呢?
琼:不论你信不信,我是作为友人才告诉你的。
朱塔:对不起,琼,谢谢你告诉我。
琼:没关系,最近真是麻烦朱塔你了。
我匆匆离开了电脑部。
又在社团活动楼的楼道里徘徊。
走廊的尽头有一间不明社团的房间。
我像被这个秘密所吸引,来到了它的入口处。
推开门的一刹那。
我突然明白,那里是天文社的活动室。
房间里只摆有一张桌子。
光线没能照射到活动室的里面。
在这昏暗房间的角落中,寄居着那些没有人的地方才能看到的小生物。
我走到窗的附近。
在那里找到了一把积满灰尘的凳子。
只有两个成员的社团。
那两名天文社的社员整天谈论着“关于这个世界”的事情。
男的有时候会谈到他的朋友。
而女的却从来也没有看到过他的朋友来找他的事情。
女的有时候会谈到她的男友。
而更多的时间却只有他们两人独处一室。
我在那把积灰的凳子上一直坐了很久。
然后我就离开了这个地方。
回公寓的时候我又路过那家女僕喫茶店。
当我正准备进到里面的时候。
“朱塔,你站这里干什么?”
我好像又一次听到这熟悉的声音。
不久我才注意到我的背后有一双眼睛。
她注视着,并对此有所期盼的样子。
夕:朱塔,你已经被我发现了哦。
朱塔:原来是夕啊。
我故意装作不在意的样子。
夕:朱塔看来真的上路了。
朱塔:我真的没有这个嗜好。
神啊,我愈发觉得自己无力。
朱塔:实际上,我早已经脱离家里蹲生活了。
夕:从家里蹲进阶到宅的行列,并不是很稀奇的事情。
朱塔:你肯定在哪里弄错了。
夕:弄错的是朱塔你啊,站在塔上是看不到塔本身的。
朱塔:你的意思是,我不能发现自己已经变成“宅”了,这个事实吗?
夕:恩,实际上朱塔已经宅到快犯罪了也说不定。
朱塔:“快犯罪了”吗?
我慢慢的靠近夕,要袭胸吗?
夕像说错了什么话一样。
夕:啊,我不是恶意的,真的,原谅我吧,朱塔。
下一瞬间,我已经搭上了回宿舍的公共汽车。
后来我坐在自己的电脑面前,思考一些事情。
突然我想到今早在床上所忆的过去。
其实那位站在门口的小女孩是我的妹妹--泠。
而后来我所进的建筑就是我的家。
那时候,我记忆还有点毛病,以至于常常发生这样的事情。
在两仪医院醒来后。
虽然肢体的恢复进行的非常顺利。
记忆上却像还没有自我意识的幼儿一样。
两年间,也只留下过星星点点的记忆断片。
但是最近出奇的记起这么几件事情来。
就宛如得到宝石般的满足感,充实了我的内心。
刚刚这么觉得的我,就发现自己好像忘了什么事情。
翔:那么你就用lain登入galgame.cn试试。
这是昨天翔在下线前说的话。
原来将这件事情忘记了。
我试着在屏幕上连接这个网站。
是个没办法注册,又需要登录的“密室”。
我在用户名栏填入lain
然后在密码输入的地方看了好长时间。
后来我开始随便试着猜解。
连接成功,屏幕上显示着一下子看不过来的文本档案。
密码居然会是123123。
网站里面既没有SEACH功能,也没有放TAG,但是没有限制会员存放文件,不过庞大的档案检索起来还真麻烦啊。
我注意到屏幕中那条14年前的医疗事故报道。
两仪医院发生一起集体药物过敏事件,至报道日,6名受害者全部死亡……
新药--MZC27被列入了违禁名单……
经查明,两仪医院所发生的集体药物过敏事件,是由于使用药物MZC27。日前,此药物已被全面查禁……
14年前,我应该还在两仪医院疗养中。为什么我却对此印象全无?
我又注意到不远处的一个文本档案,暗之书被盗。
前辈昨天好像有讲到它。
前日,欧洲某处教会失窃,被偷走的经典是,亚伯特所著的【暗之书】原版……
我注意了下报道时间,这是篇半个世纪以前的报道。
我在这些档案之中打滚,而事件根本一点头绪都没有。
但我唯一可以确定的是,翔也只是这里的访客,而网站上“lain”更不可能是他建立的。
首先翔不可能用女名。第二,帐号注册时间在我们接触网络之前。
后来,我又在其用户名的下面看到了她的昵称。
MC--MOON CAKE--“月饼”的意思。
晚上的时候,我又来到了我的学校。
沿着熟悉的阶梯,我也只能听到自己脚步回响的声音。
慢慢的我身影逐渐消失在黑暗之中。
像理所当然的,脚跟落地时回响一次。
后来每当我抬起脚跟的时候,远方会对此作出第二度的回应。
我突然间感到自己的背影在整个走廊里扩散。
叠音仿佛也因此变的愈加混浊。
现实世界顿然失去了实感。
我害怕自己在这个世界里走失,拖着沉重的脚跟没办法迈开步伐。
一瞬间,月光从侧面紧闭的玻璃窗外照进来。
它就像圣临的贤者,一瞬间带走了我内心全部的黑暗。
虽然我还在紧闭门窗的密封通道之中。
但也因此能感受到了一点点风的余韵,而稍微确信“自己还活在世上”这个事实……
可能是因为自己操之过急的缘故。
当我兴冲冲的爬上楼顶,打开那扇锈迹斑斑的铁门。
门的背后却一个人都没有。
后来,我在天台上等前辈的到来。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我为之进入了梦乡。
在半睡半醒之间,有一名成熟的女性呼唤了我的名字。
夏洛特:朱塔,我来晚了,对不起。
由于某些原因,我必须要离开这里。
朱塔也应该知道,我们的相遇是因为彼此沾有“暗之书”的气息。
对不起,我非常的害怕,所以还有更重要的事情瞒着你。
我目前还无法从自己的口中说出这些事情来。
总有一天,或许等到那天朱塔已经明白了,但总有一天我会亲口告诉你这件事情的。
明天已经不能在这里出现了。
这样也好,我的巡礼并没有因此中止。
到巡礼的终点来,朱塔。
无论10年,20年,30年……
这次换我等你好吗?
前辈在我左边的口袋里放了一样能感受到其重量的器物。
琼:大驾光临,夏洛特的淑女。
夏洛特认出去了她身后那名坐在轮椅之中的少女。
夏洛特:哦呀哦呀,这不是【】。原来协会已经发现这里了啊。
琼双手缓缓的拨动椅子的侧轮。
琼:这只是我的独断行动而已,协会的人还不知道这件事情呢,夏洛特的淑女。
夏洛特:在下的意思是,停止你这废人的全部生物机能,才能逃避协会的追捕吗?
琼:正是如此……
相反我的眼皮变得更加沉重了。
我醒来的时候,发现那里谁都不在了。
我可以确信前辈来过这里,不过我无法确信自己在半睡半醒间所留下的更多记忆。
我明白的也只有一点,前辈已经走了,前辈不会再一次出现在这里。
但也只有这一点,无法令我接受。
我摸索着自己左边的口袋。
我从自己左边的口袋里掏出一把别致的短刀。
那是一把纯银的驱魔刀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