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许你的爱是 双人床
说不定谁都可以 陪你流浪
也许你的心是 单人房
多了一个人就会 显得紧张
想看看 你最初的模样
你脱下来的伪装 你会怎么放
不是没有去过杭州,只是觉得始终未曾看透过,那秀美的风景后暗藏的孤寂。于是,执意拖着相熟的他,去了那个人间天堂。远离熟悉的城市,或许我们可以更接近,或许渐行渐远,这是我的冒险,也是他的。
住在军区的疗养院,没有一般的浮华与喧嚣,出奇的宁静。洗完澡,披了件棉质的宽大的睡袍,窝在窗沿下的沙发里,撩开厚实窗帘的一角,看见浓密的树林间,隐着一池八月夏荷。耳边听着浴室里哗哗的流水声,他洗了很久,我牵了牵嘴角,继续发呆。
“小艾!”他裹着浴巾,裸着上身,从背后把我抱起。我湿湿的长发粘在他敞开的胸膛上,他温热的唇,在我耳边摩挲,呼吸。于是,我的心就是一荡,然后,手臂起着鸡皮疙瘩,禁不住的颤抖。他却抱的更紧,呼吸地更快。他就是要我有这样的感觉,我知道,并喜欢着。
陌生的空气,洁白的床,亲密接触的彼此,手指用力相握,黑白分明。汗,和着微笑,在脸颊流淌。
我浅浅的睡着,却朦胧地感觉他的翻来覆去,“怎么,睡不着?”我半睁着眼问。“嗯,床太小,睡不舒服,拼床吧!”他嘴里嘟囔着,终于起身,将边上的另一张单人床,用力拖过来,合并上这张。
顷刻,三尺的两张单人床成了六尺的双人床。他舒适的躺在上面,手脚奇异地伸展着,脸上露出满足的微笑,正在渐入梦乡。我侧躺,望着,隔了一床被子的距离,没有肌肤贴近的感觉,连呼吸都觉得空洞。于是,我怀疑自己得了肌肤饥渴症。
你有没有见过天目石谷的水,从高处神秘的源头而来,一路带过落花,枯叶和风尘,洗刷过一块块尖利的石头,将它们圆润。
从山民手里买了冰在溪水里的西瓜,双双坐在树荫下,赤着脚,浸在水中,一左一右地划着圆圈,水,冰凉透骨。我口中不停的嚼着他用勺送过来的西瓜,还扑哧扑哧地往他手心里吐着瓜子,有些汁水滴在地上,蚂蚁们忙碌地跑来跑去,享受着我不小心落下的美味。他总是顺势亲亲我的脸颊,我发出清脆的笑声,并肆意舞动着长发,引得路人驻足窥视,可我不在乎。这真实存在的感觉,和他一起存在的感觉,随着溪水流下来,流过去,痕迹却明显刻上,在心坎处。
电话铃声很不合时宜的响起,我转过身,不看他,慢慢的提起双脚,用纸巾细细的擦干,套上袜子,穿上鞋子,拿过他手里的西瓜皮,蹦蹦跳跳的跑到不远处的垃圾箱旁,扔掉。可是,风真是多事,把电话那端温柔的声音生生的吹进我耳里,还呼呼的冒着热气和温情。
5分钟后,他过来,捏捏我的蛮腰,示意我继续攀行。
一路上继续嬉笑打闹,好像和来时没有什么分别。依稀却感觉他刻意遮掩着情绪,而我也装作无事发生,只是心里明白,他身上有根她种下的,刺痛了许久,而我无法拔去的刺,小小的,很不起眼,却是致命的。
回杭州的路上,天空一片暗蓝,闪电不断的划穿夜色,带着隆隆的雷声。我望着窗外发呆,他却迷迷糊糊地睡着,并随着汽车的颠簸,身子摇来又晃去,头不停地歪向椅子外。我不忍,于是轻轻托过他的头,枕在自己的肩上,眼角撇见他微皱的眉,如孩子般无助,就心痛不已,原来这份爱里充满了浓浓的母性的眷恋。
“喂,小艾,上海现在狂风暴雨!你哪里怎样?”好友来电询问
“嗯,还好,没下,就闪了会电,等一下我们要去夜游西湖。”车已到杭州,我边说边下车。
站在路边,他拉着我被他枕得发麻的手臂,不停的揉搓按摩。刚合上电话,雨便如黄豆般倾空而下,就象突如其来的爱情,让人躲避不及。于是顾不上夜游西湖,匆忙的拦了辆车,回了旅馆。
别说还有感觉
你我都知道我们只能忠于直觉
正因为欠缺所以总不懂拒绝
但又不再愿意为对方妥协
别说还有感觉
你我都知道拥抱不代表亲切
可能是害怕被拒绝 不敢直接
还是我们在等下一次的机会
同样皱着眉 却有不同的滋味
听着这样的歌,把身体拢在他怀里,如豆夹里的小豆子,安全了,于是就沉沉睡去。
不知隔了多久,他轻拍我的脸颊,“小艾,醒醒,雨停了,我们去西湖。”
夜雨后的杭州,空气清冷的很,风没方向的吹来,夹着淡淡的树木的香气。路面上有许多的积水,深的浅的,连着的,断开的,他一个也没让我涉足,轻轻把我抱起,就跨过。有时说,小艾,你的眼睛真亮!有时说,小艾,你的头发好香。有时却说,小艾,你太轻了!而我只在他怀里,呵呵地笑了又笑,灵魂深处开出一朵又一朵,柔白而温暖的花。
一度害怕深夜和凌晨的寂静,那一刻,有着生和死的空洞。而此时午夜零点45分,我和他背靠着背,坐在湖边的石头上,从他薄薄的T恤后透过来温热的气息,我抱着双臂,深呼吸,夜色中,水气弥漫。
“教你唱首歌吧?”
“好啊,不过我五音不全,你别被我吓到湖里去。”
“常常责怪自己,当初不应该,常常后悔没有把你留下来,为什么明明相爱,到最后还是要分开,是否我们总是俳徊在心门之外。谁知道又和你相聚在人海,命运如此安排,总叫人无奈,这些年过得不好不坏,只是好像少了一个人存在,而我渐渐明白,你仍然是我不变的关怀……“我轻柔的声音在夜空里特别清晰,他低低的跟着唱,真的有些走音,我想笑,可是我没有。
“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愿意等待,当懂会珍惜以后回来,却不知那份爱,会不会还在,有多少爱可以重来,有多少人值得等待,当爱情已经桑田沧海,是否还有勇气去爱……”我反复吟唱着这段,他也只一味的跟着唱,声音有点颤抖。
我不知道他听出什么没有,我想告诉他,没有什么爱是可以从头来过的,破了就是破了,而我是全新的。可我无法开口,我怕一说,就破。
我也没有告诉他,这首歌还有粤语的名字,叫做爱与痛的边缘,而这正是我徘徊的边缘。
凌晨时分,安睡在那张大床上,我看着他熟睡的脸容,和微皱的眉头,不由的将他抱紧,聆听他的心跳,耳边响起的却是那首《单人房双人床》:
也许你的心是 单人房
但你的欲望却是一张双人床
想看看 你真实的模样
你收起来的忧伤 你把它怎么放
同样皱着眉 各有孤单的体会
我想就这样抱着,抱着,一辈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