残
刚认识娜的时候是在学校某个垃圾桶角落里,那个时候我在抽烟。
那个时候正好是深秋,风有点寒冷;她穿着超短裙跟短袖背心,走到我身边找我借打火机用。当时我根本无法理解她,那么冷的天气竟然穿那么少的衣服。
我望着她那带着苍白的小脸跟纤细葱白的手指,一头没有完全梳理好的长发随风飘扬;我没有望她的眼睛,伸手把打火机放在她手上,然后看着她以熟练的方式点上火,抽烟。
她看来很瘦弱,在风中的她显得更加有如残叶,一吹就会消失在我眼前。
我什么都没有思考,就脱下自已身上唯一的长袖衣服披在她身上;然后继续抽我的烟,这个行为不够一分钟。
沉默,沉默,继续沉默,直到。。。。。。
她什么都没说,把我的衣服还了回来,重新披在我身上;然后转身离去。
不知道为什么她给我影响那么深刻,本想叫住她却又没有说出口;站在垃圾桶的身边,看着她远去的背影,好像有点孤独的气味。
我是个老师,在某个美术学院里教艺术的老师。学生们都叫我梁老师,有些女学生说我很酷,很帅等等的语句,对我而言是不符实际的。
我的性格比较随和,跟自已的学生们关系还可以;上课时候我们是老师跟学生的关系,下课就是朋友关系。
再次见到她是在我上艺术课的时候,这堂课我教学生们素描画风景。她无声无息的出现在门口,然后走了进来,坐在最后面。
我走到她面前。好像没有见过你在这堂课出现过,你叫什么名字。我问。
张娜。冷静的声音,看不到的表情。
原来就是那个登记在我登记学生人数课本上的某一个名字,逃课很多次;我已经做了记录,我也不过是做我本分而已。
今天我们学素描,是画风景的。她点了点头,开始拿出她自已所带的工具。
非常沉默的一堂课,却又有点压抑感;结束课后,我要求学生把自已的作品交上来,同时我也看到她所画的素描。
她那次素描我只给了她合格,因为我觉得她的画还没完成;一棵树,一面湖,不懂,不懂。
把娜接到自已的家里,是因为她的母亲。
那天在学校,她母亲来找她,二话不说,就一把掌打过去;然后想拖着她上车。
她挣扎,奔跑来到我身后;她母亲带着我也不喜欢的笑容来到我身边,那笑有点恶心。她母亲的意思就是想把娜带回家,也就是说这女孩已经一个月没回家了。
她的手紧紧捉住我的衣服,这次终于看到她那双眼睛;黑色的,黑不见底的潭水;看着使我有点心疼。
然后我就跟她母亲谈话,准备把娜接到了我家住几天;她母亲没太大的意见,就表示同意。
我家是个公寓,跟许多公寓一样结构的公寓。她刚进我家门,小声的说了声谢谢;我也听到,不过没作声。
娜常跟谈起她所喜欢的作家是安妮宝贝,她说这女子的文字带着伤痛,带着黑色的颓废;她的打扮也跟那作家学的,我笑了。
她还说她不喜欢回家,因为她觉得那个家已经不是她的家了;没有父亲的她,母亲却常带着不同类型的男人回家,她明白那是怎么样的行为;她同情母亲,同时又憎恨母亲,这一对母女只能在这样的环境里互相依靠,互相痛恨。
不知道为什么会跟娜做爱,似乎一切都是上天安排好的;相遇,相爱,然后互相温存;但是我感觉到寒冷,更加寒冷。因为我捉不住她,她有如一阵风,飘渺不定。
娜说我也是孤独的人,内心软弱;其实她说她有害怕我,因为她觉得我是个在沉默中突然爆发的男人。我笑了,那为什么没有立即离开我?!她说我们是同类,或者是这样所以才会走到一起。
"我喜欢画画,当我孤独,寂寞的时候,我用画画来表达我的内心。
她喜欢文字,当她孤独,寂寞的时候,她用文字来表达她的内心。"
然后她每天都在我家待着,公寓外是一片蒲公英的花园。喜欢上那些花儿的她常说她自已以后要把那些蒲公英种在她自已家的院子里,那时候我看到她的微笑,阳光下的微笑。
爱上了这样的女孩,爱上了自已的学生,我没有后悔。我只是怕她会离开我,去一个我永远不知道的地方。
就如安妮宝贝的七年里某一个句子。。。。。。
“你已经让我的感情残废,彻底丧失掉爱一个人的能力。”
但是她永远不会再离开我,她会跟着那些蒲公英一样,永远出现在我面前,直到永远。